一、镇长被捕，中资酒店面临困境
事实上，这类非法许可证并非孤例。近年来，来自中国的商人一直在贝加尔湖北岸地区积极开展业务，以建造住宅为幌子实际建造多层式酒店。业主们施工挖土，有可能使生态保护区保护区的湖畔发生山体滑坡。该区域还面临着肆意倾倒建筑垃圾的威胁。在伊尔库茨克居住多年的中国商人李先生在接受《环球时报》记者采访时说，随着到贝加尔湖的中国游客越来越多，有中国人看到商机，在贝加尔湖周边建酒店、旅馆和餐厅，而利斯特维扬卡镇和奥利洪岛是中国人前往投资的重点。中国人在当地买地买房的比例较高，由于法律原因，一些买不了地的中国人就找俄罗斯人“代购”，所以有的房子名义上是俄罗斯人的，但背后拥有者是中国人。有一些在当地做生意的中国商人，赚到钱后看到旅游商机，于是买了些房子用作小旅馆。在贝加尔湖周边，也有中国人买地皮建别墅出租。
沙姆苏迪诺夫一案与利斯特维扬卡镇非法建造的一座三层酒店有关，该酒店位于贝加尔湖自然区中央生态保护区内，占地超过1400多平方米。酒店所在这块土地的业主为中国商人。2017年，沙姆苏迪诺夫向该土地业主颁发了建筑施工许可证。这家非法建造的酒店就坐落在文化遗址上。在建造过程中，“克列斯托瓦亚”（"Крестовая"）遗址遭到部分损毁。据考古学家称，那里有不少有价值的文物。专家估计，非法建造所造成的损失可能高达数千万卢布。
二、利斯特维扬卡的建筑施工许可证问题
沙姆苏迪诺夫可能卷入多桩非法发放贝加尔湖湖畔建筑施工许可证的案件。据“伊尔库茨克新闻”报道，尽管法律原则上禁止在贝加尔湖自然区中央生态保护区建造建筑物，但自2016年9月担任利斯特维扬卡镇镇长以来，沙姆苏迪诺夫发放了50多份涉及该区域的建筑施工许可证。但由于法律未对建造个人住宅作出限制，沙姆苏迪诺夫便利用这一点允许中国商人建造个人住宅。但结果，多层式酒店沿贝加尔湖湖畔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这些建筑物事实上并非用作个人住宅，因此是违法建筑。此外，据当地媒体报道，中国业主们甚至没有在当地施工时建立污水处理设施，这意味着所有污水将直接汇入贝加尔湖。早在2018年，侦查部门就曾对沙姆苏迪诺夫提起刑事诉讼。当时的案件涉及沙姆苏迪诺夫向中国商人王小西（音译）发放建筑施工许可证。王小西计划拆除植物园，在植物园原址上建造一座多层式酒店。正是由于这一事件，当地居民中开始流传“中国扩张”的说法，于是他们致信普京总统，并组织集会、写下请愿书。根据当地居民的说法，来自中国的商人购买了当地十分之一的土地用于建造酒店。当地导游甚至告诉中国游客，他们祖先生活的贝加尔湖曾是中国的北海，现在只是暂时属于俄罗斯。这些情况引起了当地居民极大的反对声。2019年5月，侦查部门就沙姆苏迪诺夫非法发放建筑许可证的另一桩案件提起刑事诉讼。根据伊尔库茨克侦查委当时的说法，也是在2017年，沙姆苏迪诺夫非法发放了在贝加尔湖湖畔建造个人住宅的建筑施工许可证，其中包括向购买建筑用地的外国公民发放此类许可证，此类交易共进行了七次。当时，伊尔库茨克州经济安全与反腐败局和内务部总局执法人员对沙姆苏迪诺夫的住所及政府办公室中进行了搜查，查获了相关文件。依据侦查部门的申请，2018年4月23日起，沙姆苏迪诺夫被软禁在住所两个月。据国际文传电讯社报道，利斯特维扬卡镇政府向中国公民发放了建筑施工许可证，而他们则以建造住宅建筑物为幌子建造了酒店和餐馆。因此，当地法警于2018年夏季暂停了该镇中心街道高尔基大街上六栋多层式建筑的施工。
贝加尔湖湖畔中资酒店，图片来源：nochi.com据俄罗斯Life网报道，沙姆苏迪诺夫曾向一位名叫蔡阳翔（音译）的中国商人发放过此类许可证。伊尔库兹克国家建设监督管理局查明，这名商人建造了一座面积为927平米的四层楼建筑，超过了该区域允许的建筑层数，并且在未取得土方工程施工许可的前提下，于施工时挖掘了部分山体，这可能会导致山体滑坡。另外，这名商人还肆意倾倒建筑垃圾。这位中国商人没有在法庭上就土方工程一事进行辩解，理由是他已经取得了镇长发放的建筑施工许可证。沙姆苏迪诺夫声称他与中国商人没有共谋，是他本人遭到了中国商人的欺骗。他辩称：“他们都说，有许多亲戚打算来探望，因此需要建造大房子。”沙姆苏迪诺夫表示他本人反对中国人非法建造酒店，并指责法庭罔顾这一事实。
值得一提的是，利斯特维扬卡镇前任镇长塔季扬娜·卡扎科娃于2010年也因违法建筑而受到了刑事审判，她被判处六年缓刑。卡扎科娃在任时，当地第一家大型酒店“灯塔”开业。侦查人员对该酒店的楼层进行计数时，发现该建筑物实际楼层超出了允许的楼层数。利斯特维扬卡在伊尔库茨克州无人不晓，在如此受欢迎的旅游胜地中不可能藏得下秘密。然而即便如此，在利益的诱惑下，政府官员和商人仍屡屡以身试法。
三、谨慎投资，遵守环保要求
在俄罗斯，环保要求是高于商业利益的，尤其是在贝加尔湖地区等重点环境保护区。根据《俄罗斯联邦法律贝加尔湖保护法》、2001年8月31日第643号《关于确认贝加尔湖自然区中央生态保护区中被禁止活动种类清单的俄罗斯联邦政府令》以及司法实践，设计文件通过国家环评鉴定之前，贝加尔湖自然区内原则上禁止建设新的商业设施、禁止对现有商业设施进行重建。
俄罗斯环保要求的高标准和不可预测性（法律法规时常修订），始终是悬在投资者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此处举两个例子予以说明：1） 蒙古国电力短缺，一直致力于推进水电站建设，但正是由于环保问题，在水电站建设问题上，俄蒙两国经历了多年谈判。早在2011年，蒙古国政府便提出在色楞格河上建设水电站的方案，但色楞格河流经蒙古国和俄罗斯中部地区，最终注入贝加尔湖，所以俄罗斯担心贝加尔湖生态系统会遭到破坏，因为坚决予以反对。2014年，蒙古宣布计划在色楞格河及其支流上建设3个水电站，自然又遭到了俄罗斯的反对。直至2019年12月，俄蒙两国电力合作政府间协议才最终签署，但何时付诸执行，又是一个大大的疑问。2） 2019年3月，俄罗斯伊尔库茨克基洛夫区法院判决，库尔图克镇贝加尔湖岸边的AkvaSib瓶装水建设项目非法，撤销该项目的环境影响正面评估结论。这一判决的背景是，贝加尔湖周边居民近期发起请愿，要求该项目停工。AkvaSib瓶装水建设项目为中俄合资，中国大庆一家公司占有多数股份。检方认为，Akvasib公司违反了《俄罗斯联邦环境保护法》。在对工厂的建筑工地进行检查的过程中，专业人员发现了工地使用石油产品的痕迹和建设垃圾废物堆。此外，“Akvasib”公司在铺设水管过程中，还越权进行了水管下地沟的土壤挖掘作业。在此，我们提醒有意前往贝加尔湖地区进行投资的中国企业和个人，务必遵守当地法律法规，尤其需要认真了解环保方面的法律要求，及时留意法律法规的更新状况，与有关部门保持顺畅的沟通。特别提醒一点，在取得建筑施工许可证前，环评是必不可少的环节。
来源：
1. «Как китайцы застраивают Байкал, а чиновники не могут удержаться в рамках закона», https://life.ru/p/1307663
2. «Разрешал стройки у Байкала: задержан скандальный чиновник», https://www.gazeta.ru/social/2020/02/14/12959947.shtml
3. http://xn--90afdbaav0bd1afy6eub5d.xn--p1ai/38488691
4. «贝加尔湖被中国人“占领”了么？听听当地人的心里话»，环球时报
作者：管雪青
北京市信达立律师事务所 实习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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