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媒体报道，5月2日，哈萨克总统托卡耶夫签署总统令，解除了上院议长达利嘉·纳扎尔巴耶娃的职务。
看到这则消息时，很多人感到非常意外。因为在2019年3月达利嘉当选上院议长时，分析人士认为这是老总统纳扎尔巴耶夫精心的权力交接安排。理由是哈国宪法第48条规定当总统提前离职、被解职或在任期间过世，其剩余任期的总统权力将移交给上议院长，达利嘉担任上院议长，因其“二号人物”的地位而被解读为对新任总统权力的制衡或不排除会因新任总统“被离职”而接管国家。但是5月2日，达利嘉被解职了，引来很多猜想，貌似这也不符合纳扎尔巴耶夫的安排，时机好像也不对，各种言论甚嚣尘上。
对哈政局走向、达利嘉个人的职务安排，外人很难猜测，很难看明。只有静观其变。我的另一个疑问在于：一个立法机构的上院议长怎么就被总统给解除职务了？“三权分立”体系中，议会相对而言是比较独立的，其行使职权也是受到法律保护的。总统是按照什么法律流程做到这点的？带着这些疑问，我查阅了哈国宪法以及哈国议会及议员地位法，哦，原来如此。我首先关注的是相关法律对上院议长的任免规定，宪法第58条第1款、第2款规定，上院议长候选人由总统提名；上院议长可以被解职或提出辞职，如果多数上院议员投票通过。多少算“多数”？翻了几遍条文也没看到（如果哪位看官找到了，请告诉我）。如果是“被解职”，是否有法律列举的原因，也是由总统提出解职倡议后交由上院议员投票？没找到。达利嘉自己“提出辞职”了？5月2日周六议员们上班开会投票了？也没看到什么详细报道。有点蹊跷。
哈萨克斯坦现任总统托卡耶夫和纳扎尔巴耶娃，图片来源：yandex
这个时候，有个朋友提醒我，可以从达利嘉的议员身份切入。如果失去议员身份了，其上院议长的职务也就顺理成章可以被解除了。眼前一亮。遂循着这个思路往下寻求答案。1、哈国宪法第50条第2款规定，由每个州、直辖市和首都选举两名代表担任上院议员。另规定，哈国总统有权任命15名上院议员。算算，哈国14个州、3个直辖市（2018年奇姆肯特也成为直辖市）、首都可选举36个上院议员，加上总统任命的议员，上院议员数可达到51个。上院议员任期6年，每3年要改选一半议员。2、查看达利嘉的信息，她是在2017年和2019年分别基于总统令被任命为上院议员的。2019年3月20日被选为上院议长。当年9月再次当选。3、哈国宪法第52条第5款规定，被任命的上院议员可以基于总统的决定被提前终止资格。再看看5月2日托卡耶夫总统签署的总统令，是关于终止达利嘉议员资格的。这样逻辑上就清楚了，总统任命她成为议员，总统也有权取消她的议员资格。这种方式就不需要按照解除上院议长的程序来进行。当然，如果达利嘉是经由某一个州议会选举、代表某一个州的上院议员，那她的议员身份也仅能通过例行的选举程序失去，她的上院议长身份也只能由上议院多数议员投票终止。就是说，如果她是被选举担任的上院议员，即便被投票终止上院议长的身份，也仍然会保留议员身份。而现在，总统解除了她的议员资格，她既不是议长，也不是议员了。这样看来，如果是总统任命的议员担任“二号人物”，其地位真是脆弱。4、登录哈国上议院网站，看了看新当选上院议长阿什姆巴耶夫的简历，判断他也是以总统任命的议员身份入主上院（如错了，请指正）。顺便数了数，目前上议院网站上显示的议员人数是48人，离上限51人还有空缺。 至此，哈总统“解除上议院议长职务”之事算是厘清楚了，其实准确的说应是“哈国总统解除了达利嘉的上院议员资格”。
